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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二十三章 保證叫人一裏外,都能看見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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枝葉上的雨珠正順著脈絡緩緩滴落,王府的大樹淋了幾日的細雨,在陽光下,看上去清亮透澈的,宛如一面面小巧的鏡子。

流越又起了大早,身姿挺拔地立於書房門前,雙臂交疊,紙扇輕輕的搭在臂彎處。略過屋檐看了眼天空,流越心想,待陽光把雲層完全沖散的那一刻,就該是要出門的時候了。

這時候青辭走了過來,青衣如名,停在兩步之外,與流越細說這幾日的發現。

青辭派人暗中觀察安府,曲江宴前後,安少芫都被禁足於府中,沒有機會出去,曲江宴一事與她並無幹系。不過府中的周管家每日出府安排采買事宜,春日宴會前一日,她暮色過後又出了一次門,一個時辰後歸府時,喝的醉醺醺的,嘴裏咕噥著什麽,沒人聽清。

熟人是誰,暫且不論。沒過幾天,京郊外河邊發現了一具無名女屍,衙門簡單地走了章程,有人指出曾看到死者和安府的周管家喝酒聊天,喚了周管家過來指認屍體,老婆子嚇得臉色慘白,但還是確認了死者名為心兒,原是安府的下人,因為做錯了事被趕出了府,主子體恤,給了心兒一筆安置費。

衙門見心兒身上沒有銀兩,便以劫財殺人草草結了案。這件事情沒有掀起多大的水花,一個身份卑微的丫鬟,死就死了,鮮有人在意,更不會將一個丫鬟的死牽扯到周管家身上,畢竟一個尚書府的管家不至於為了十兩銀子殺人。

衙門簡單結案後,周管家卻是寢食難安,忍不住告訴了尚書夫人,也就是莫娘,講了某晚曾經和心兒一起喝酒,酒後似乎說了些胡話,隱隱約約和兩位姑娘有關。

至於為什麽又扯上了謝伊人……流越輕哼了一聲,薄唇間的笑意透露著幾絲譏諷的意味。

事情如流越所料,心兒是通過安府的周管家得知了一些事情,府中兩個姑娘發生了何事,雖然周管家只知其一不知其二,但心兒卻是曾參與其中的。就算不了解前因後果,只要將這些全部整合傳遞給某人,對方就會從這些細枝末節中探出些答案來。

不需要多麽精細,只需要確認一個基本事實,就可以。

青辭想的簡單,既然心兒已死,謝伊人牽扯其中的線索就斷了。是以,他問:“主子,還用再追查下去嗎?“

“不用了,我已經知道幕後主使是誰了。”流越擺了擺手中的紙扇,星眉似蹙非蹙,琉璃目盯著天色,萬分篤定道,“除了她,還能有誰?”

她,無需明說,青辭就知道,流越說的是誰。雖然他並不知道為何流越對她如此厭惡,但能讓眼前的主子忽略對方的身份地位就僅僅一個“她”來代替的,除了宮裏的那位,別無他人。

流越敢不尊,青辭不能,只得低著頭道:“皇後娘娘不是游宴當日才知道主子有娶妻的想法?”

流越勾唇譏笑,“皇宮裏能有什麽秘密?後宮以她為尊,我向皇兄提及娶親一時並未刻意避開,這消息,只怕是一早就被她探了去。”

工部尚書和定安侯沒有交集,但謝伊人對流越的心思,這不是個秘密。定安侯原是南平郡王的門生,兩家交往甚密,謝伊人和南平郡王之女言卿卿,自然是從小就相識的。

“為何要是安少音?那日赴宴的女子千千萬萬,為何選擇了安少音?不正是因為,本王想要娶的人,是安少音麽!”

屋檐上在太陽照射下,水珠在一滴滴地流著,幹涸著,悉數落在流越幽若深潭的鳳眸中。只聽著俊如美玉的男子收斂了身上的溫和之意,冷冷道:“看似是針對少音,實則因本王而起。”

聽流越說的話,青辭心頭微凜。流越與他雖是主仆,但關系早已不是主仆二字就能簡單說明的。是以,私下裏,這位位高權重的靖王爺,和青辭交流時,很少以身份自居。

本王二字,帶著流越的孤傲和冷靜,自信與威嚴。

如今流越這樣說了出來,說明一個問題:他生氣了。

“她這個人,虛偽做作,表裏不一,若非皇兄之故,本王真的想……”

話說到一半就沒再說下去,無論是青辭還是流越都知道,剩下的幾個字一旦說出來了,就是誅心之言。

畢竟,對方是高高在上的一國之後,天子專寵。這樣的地位,非常人不可動搖,流越不是常人,但他是天子幼弟,兄弟二人一起長大,感情深厚。若非流越關心天子聖體,恐怕早就對宮裏的那位下手了,而不是一忍再忍,忍到現在。

好在,事情解決得很順利,外面的風聲漸朗。悠悠眾口流越堵不得,只能用話本裏的故事,來改變京城中這幾日的風頭。

只是外面傳的實在是厲害,引得不少人在府外張望著。靖王府人少,訪客如是,青辭看著門外與平日相差數倍的一堆烏泱泱人群,忍不住問:“主子,還要去安府嗎?”

流越斂去了渾身散發的冷意,斜眼看著青辭奇道:“去,為何不去?”

“可是……”青辭有些為難地看了看流越,“外面流言滿天飛,今日去安府,恐是不大合適。”

“誰說的不合適?合適不得了!”流越收了紙扇,瞪著鳳眸道,“今日我不僅要去,更要大大方方,堂堂正正的去。讓全京城的人都知道,靖王去拜訪了安府;讓全天下人都知道,我流越,就是他們口中的,奸夫本夫!”

“……”

這話說的理直氣壯,猶如氣吞山河,力拔山兮,聽的青辭無語望天,無法反駁。

流越乜了他一眼不管,招手喚來了府中的管事,問:“叫你準備的東西都備好了嗎?”

“回王爺,都備好了,您吩咐的那些奇珍異品,奴才都叫人裝好箱了,裝了整整三大車呢。”管事諂媚地像個彌勒佛笑著,“按照王爺的吩咐,馬車的標志都擴了一倍,保證叫人一裏外,都能看見這是咱們靖王府的馬車!”

聽完這話,流越十分滿意地點點頭,鳳目裏笑意閃閃,將書房前的雨後春景系數映入眼中。

一個時辰後,安府外的街道上,出現了四輛馬車:八匹駿馬膘肥體壯,車廂寬敞華麗,後面的三輛裝的都是精致的大木箱;最重要的是,印在馬車上,屬於靖王府的那個大大的標志,隔著老遠就能夠看到,是個人都知道這是靖王府的馬車。

不多時,馬兒蹬了幾腿後不動了,馬車緩緩地歸於平靜,最前面的那輛華麗的馬車上下來一位華服男子,手執折扇,腳踩黑履。一眼望去,男子挺鼻薄唇,豐神俊朗,鳳目間笑意無限。

身旁的青衣隨從上前遞了牌子,定了定神,提高了聲音說道:”聽聞二姑娘身體不適,靖王今日攜禮探望。“

這聲音沒有高出天際,但就是清晰無比地落入了圍在街道旁的人群中。

聽到這裏,群眾的眼裏亮了。安二姑娘身體不適?哪裏不適,分明是靖王想看心上人了,這才胡謅了個理由來安府吧。

如今京中的新故事傳的厲害,大家一看靖王爺竟然如此高調張揚地來了安府,點名了是來看安二姑娘的。霎時間,百姓體內的八卦之心燃燒了,沸騰了,原就刻在心裏的愛情故事因著親眼見證而深深地留下了烙印。

無論是英雄救美,還是美救英雄,以身相許仿佛成了更古不變的定律。

百姓間的奇談很快就傳到了宮裏,禦書房內,流明聽高公公一五一十地說起了京城境況,唇角不由自主地勾了勾,略白的面色上多了一絲暖意。

“他到底有小心思。”流明無奈地笑了笑,言語間未見生氣,“眾口鑠金,這天下人的悠悠眾口,竟是就叫他這樣給拐回來了。”

說罷,流明輕輕地搖了搖頭,面前的奏折竟是再無批閱的心思,他收起奏折,對一旁的高公公道:

“去,把玉璽拿來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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